“那你喜欢现在的生活,还是依旧想做个机修工人?”石渊轻轻地用沾了酒精的纱布擦着胳膊上的伤口,伤口深约一公分,去了小拇指头那么大一截肉,边缘的一些腐肉呈灰白色,伤口中间渗出一些血来,旁边的垃圾桶里丢了好些带血的纱布。
“这谁说的好?”李朗陷入了深思,房间里陷入一阵子沉默中。“如果我不走这条路,我或许永远见不到这么多钱。”又是一阵子沉默。房间里已经被烟雾装扮得昏暗起来,四周的空气都显出蓝色来。“我如果不是现在的我,或许我能好好的在家伺奉母亲。可她现在连我的生死也不知道。”
“我们会回头吗?”石渊的表情很复杂,虽然,他以前在父母眼中是如此不堪的一个孩子,但事到如今,就算是那时的自己,看现在的自己,也会暗暗吃惊,他已不是那个只会为了洗头妹去和流氓打架的石渊,他不会再轻易去动感情,至于打架,那得看场合,很少人会不知死活的找他打架。
“怎么,你怕了?”李朗给石渊递过一瓶开了瓶的啤酒。
“怕?从你救我那天开始,我就没再怕过什么了。”
“会回头的,等赚够了钱,我们就收手。”李朗将喝干的酒瓶使劲朝墙壁那边扔去,“砰”,一声枪响,酒瓶还没落地,便碎开了花。
“你真的只为钱?”石渊对这样的答案似乎不满,但这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回答。
良久,又是一阵沉默,李朗才缓缓地回过身来:“如果不是没钱,我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爸躺在医院里迟迟不能开刀,而活活的病死。如果不是没钱,我女朋友就不会給我戴绿帽子跟了大她二十五岁的老板,如果不是没钱,我妹妹就不会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去做洗脚妹,最后还給一群畜生人糟蹋了,现在还是个植物人躺在家里。”李朗的怒气上来了,说完这些话转过身去,又沉默了好久,不一会儿,石渊看到地上分明有水滴下的痕迹,那是泪,男儿泪。
对于李朗的家,石渊是去过的,在鄂西北的一座小山城,家里有一个近乎失明的母亲,还有一个不认识人没有意识不会说话,只有偶尔流泪的妹妹,自从跟了李朗之后,每年李朗父亲的祭日,石渊都会陪上李朗,一起回他的家乡去祭拜他的父亲,看看他的母亲。
李朗每次都让石渊带着几万块钱去他老家,自己却悄悄躲在树林里看。石渊会说,这些钱是李朗做生意赚来的,李朗在外面很忙,现在没有时间回来看她,等到过年的时候,有时间了再回来孝顺她。七年来,一直这么说,李朗母亲却总以为李朗已经不在了,每每只是哭,还六十岁不到的年纪,却也像过了八十一样,眼睛也快失明了,腿脚也因为风湿而瘫痪了。李朗让石渊出面,将房子翻修了一下,又添置了些家具,电器,还給母亲订了一副轮椅。还在村里找了个农妇五婶做她的保姆,那五婶也知道这老李家苦难不少,又得了石渊給的这些薪水,也自当了自己的叔家姐姐伺奉着,隔个个来月,又请来医生为这母女娘检查身体。
石渊知道李朗心里的苦楚,于是不再说话,默默地出了这房门,到隔壁一间房间去了。
半夜,石渊听到了敲门声,于是开了门,是李朗。“明天动手,不能用枪,做成意外死亡的现场。这是资料。”于是转身走了。
石渊拿着一叠档案,翻阅到天快亮的时候,划了根火柴烧了。
第二天是星期天,下午四点钟的时候,二人打车来到城西的锦绣龙门小区,这边是今年富华地产主推的住宅楼,均价已经逾万,是城里富人们的聚居地。
晚上,本地新闻爆出一条劲爆消息,富华地产老板王富华与其秘书柳莉莉裸死家中,事发地点在城西锦绣龙门小区,据法医报告称,有可能是因为煤气中毒而死,具体原因尚在调查之中。
“明天离开这里,把这里的东西收拾一下。”李朗看了新闻,做出了离开的决定。
2007年10月。贵州某市。
(所有系列故事,人物,地点,时间均属虚构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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